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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哑的夏天 gaxbneha

老哑的夏天 gaxbneha

1   

     

  老哑个头不高但身形敦实一张圆脸上钳着两片朱红而厚实的嘴唇。溜光的脑袋上常年扣着一顶大红帽子超长的帽舌不是折歪在耳廓上就是耷拉着遮住了后脑勺。平常里他都漫天地比划着手势一边挤海口最好白癜风医院电话眉弄眼一边啊啊地跟人对话。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单音节往往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奇怪的是,与他对话的人在耗掉一定的脑细胞后总能明白一二。每当这时,老哑就会心满意足地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白牙呵呵一笑,大智若愚地冲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和点起了头。然而,要是你意会了他的意思后还故意逗他,拿他寻开心亦或是跟他开开玩笑,不管是不是熟人,也不论年长年幼,他可没好脾气,立马会跟你翻脸。他左手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圆,用右手食指去戳——连续做了几个流氓动作后,才像个胜利者,洋洋得意地把脸和鼻子一扬,转身走人。这种情形,大多数人会扬长而去,但老哑不,他走出几步后又回转过身,站定,嘟噜噜嘟噜噜吐出长长的舌头做鬼脸,而且要重复好几遍。   

  然而,正是这样的一个人,让我们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变得小有意味。   

     

  2   

     

  那个夏日的某个周末午后,在大家不厌其烦的催促下,阿三举了足足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的子终于落了下来。其实,要是我们不催,他还会继续慢条斯理地左看右看、东想西想,把抽出来的牌换回去,慢悠悠地再抽出另一张牌,重复一个动作,继续把牌颠来倒去地捣腾。可他终究沉不住气,极为不舍地将子砸到了桌上。顿时,在韦院长的那座低矮、狭小,屋顶一半盖着窑瓦一半盖着水泥瓦,白天仍需开灯才能够驱除暗光的瓦房里,突地炸开了一声闷响。在场的人无不在刹那间同时遭受了一场不小的震荡。   

  场面就这样闹腾开了。   

  坐在对面的老聂几乎在阿三手中的子刚落地,便两掌一击,撂开了嗓门。打的是哪一颗子——幺鸡?——等起——不就是一个幺鸡,犯得着地震?说着,压低语调。三,你咋那么神——知道我龙七对和你的小鸡鸡?   

  就在老聂扯开嗓子的同时,阿三的上家,韦院长抖开被浓密胡茬紧锁的嘴唇埋怨起来。三——捶坏桌子我可饶不了你!哈哈——老子等的就是幺四条。   

  下家老广严重跟不上节奏,当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才慢吞吞、似笑非笑,嘟哝道,搞什么鬼啊老三,欺负我人老反应迟钝和眼神恍惚是不?犯得着?——你把我的心脏病都抖出来了。   

  我和叼着一支烟的小芒坐在旁边观战、看热闹。阿三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对他们三人一一进行了反击。   

  你少来那一套,老聂,骗谁——龙七对?摆起,别推——让老子看看。说着,伸手把老聂面前推倒的牌理了理也瞅了瞅,当看清对方果真是和幺鸡龙七对时,讪讪一笑,嘴上却不服气:老聂,下次不要把牌搞乱了,要不然算诈和。   

  没等老聂回应,阿三转过去看上家的牌。韦院长保持一惯的风格,不论和牌与否,从他手上倒下来的牌总像被胶水粘过似的顺溜齐整。但阿三还是不放心,把堂子中乱七八糟的牌扒到一边,腾出足够的空间,才认真地去数对方的牌。当他确认韦院长也和幺鸡时,嬉皮笑脸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过脸来对准上了年纪的老广。你这个本来就有心脏病的人难道也和幺鸡龙七对?——   

  阿三的话来得突然,老广一时语塞,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就是挤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一着急就把自己的牌往堂子里一推,洗起了牌。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活跃了。就在几个人继续洗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刚结束的这圈牌,奚落阿三倒了八辈子的霉时,屋门被地动山摇地拍响了。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的人都止住了一切动作,屏住呼吸,目光都聚焦到了门板上。那时,夏日都柳江两岸的田野、山林、村庄都浸泡武汉最好的白癜风医院在哪在明媚的阳光下。透过门缝,一个人拖着一张影子正对着门板挥动手臂,那手臂的影子都被阳光从裂开的门缝给推进了屋里来。可拍门人就是不出声,他的到来似乎只是为了拍门、拍门,不停地用拍门来惊扰几个男人百无聊赖的周末时光。当然,透过门缝,我们还看到那人车辆一边拍门之外还一边摇晃着脑袋竭尽全力往里瞅,并把左眼换成右眼,再由右眼又换到了左眼。   

  看着那一幕,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比如说,来者极力往里看除了想弄清楚里面的情况,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也想着参与到其中来。唔!——万事皆有可能。可这样的念头只在我的脑海中仅存了几秒就消失了。脑海里涌出的更多想法则是:来者何人?来者不善吧!——当几个人都各自沉迷于自己的臆想不可自拔时,韦院长的声音掠过我的耳廓。   

  是哪个不要命的?……皮子痒了?小心老子捶你一顿……。为了表达愤懑,韦院长抬高了嗓门。   

  对方似乎充耳不闻韦院长的声音,更感受不到发话者的情绪,门板依然在地动山摇地震响。   

  韦院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开始骂骂咧咧蹑手蹑足地站了起来。他抬起脚,如履薄冰般一寸一寸地凑过去。其实,这样的场面我们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我们自己也心知肚明,像今天这样站在门外的往往会是此刻不吭一声地坐在屋里的某人。可那会,我们大家都在屋里静静地呆着啊。难道那是我们的影子?可这种假设又怎么能成立呢。   

  就在韦院长刚凑近屋门时,拍门声却戛然而止了。然后,一串啊啊声闯了进来。随着声音响起,我们看到先前还绷紧深情的韦院长一下子蔫耷下来,然后就是他那听起来像是泄了气的咒骂。   

  狗日的老哑,光天化日,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像谜底被揭开般,屋里顿时炸开了一阵哄笑。门外的人不理会韦院长,啊啊声和拍门声仍不停歇,并混同窗外知了的叫声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韦院长一个大步拉开了门,门刚一裂开,一个敦实的身形跟着一张影子就滚了进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韦院长口中的老哑。   

  大家都用一种奇奇怪怪的表情扎向老哑。老哑扭动身子,一只手动作利索地将帽舌往脑门后一拉,一只手则做成状对着我们一阵猛射。   

  韦院长坐回原位,虽然他的脸上尚有愠怒,但还是示意老哑找地方坐下。刚才,老哑惊扰了大家,这会自然是没有人会轻易放过他的了。事实上,他尚未坐稳,便遭遇了大家的讨伐。   

  老哑!韦院长厉声道,看来我的门板是要换块新的了,还有,今天我要是走了霉运也得算在你小子的头上。顿顿又道,你别笑,接下来让你好看。   

  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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